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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金銀送上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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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那一次的事情傅劍寒沒有對任何人提起,而對於文道精華也只準備在暗中查問,所以在學院當中,傅劍寒一如尋常學子一般生活。

也許唯一多心的便是那張芝明可能到來的動作。

既然是陪讀,那麽與之前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的不同,只是隨同正式學員一同進行學習。

不過既然是陪讀,偌大的學堂之內,傅劍寒等人只能坐在邊角之落,而且就算聽不明白,也沒有提問之權,可以說是受到了歧視。

加上那些正式學員偶爾掃視過來的眼神雖然沒有什麽蔑視,但那種帶著略略傲氣的眼神委實讓人極為不舒服,甚至讓人有無法安坐之感。

“只是一日便如此,若果是這般待上一年,就算再有才幹,這人也是廢了。”

一日下來,饒是傅劍寒都有種承受不住壓力的感覺,不僅正式學員不時有目光掃視,更有同輩人的疏離。

這種疏離不是表面上的遠離,而是一種不願交流的沈悶,好似傅劍寒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一般。

本來傅劍寒就不是會討好人的人,對方不願意交流,傅劍寒也不會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。

學問在於交流,在於要對自身的自信,如今連連重壓,短時間之內並不會有什麽影響,但長久下來,很有可能讓人的才華漸漸流失。

“這是那張芝明出招了嗎?不過就是這樣又能拿我如何?只要一局關破,直取童生便好。”

對此,傅劍寒只是微微搖搖頭,並沒有更多的沮喪之感。

其實這樣對傅劍寒而言也不是沒有好處,最少耳邊清靜了不少,能讓他有時間來思考童生試的事情。

關於童生試的事情傅劍寒已經知曉了,童生試乃是分為兩科,第一科考的是貼經,也就是對各個經典的認知,一縣之內,答題成績在前百名者才可進入第二次考核,餘者直接落榜。

但第二次考核卻不是在縣中,而是開河府內,考試的內容倒也簡單,就得到開河府內諸位名士的認可。

不錯,這與濟平學院招募生員的考核很是相似,不過具體的標準更高了不知道多少,畢竟濟平學院內的考核其實是放水了的,只要表現出一定的才華,無論如何都算通過了考核。

或者說得更加明白一點,濟平學院之所以如此招募生員,就是盡可能地招收到能通過童生試的學子。

“第二科且是不言,到時候到了開河府再談,但要過此第一科,哪怕我有過目不忘之能,哪怕如今的時間還尚充足,但唯有一點難題,如今我無有錢財可做取書。”

傅劍寒很明白自己當務之急需要做什麽。

藏書閣的書可不好外借,加上如今自己如今被孤立,哪怕想要借債都不大可能。

雖然學院也可欠賬,但學院當中的欠賬卻必須要有同級的人做擔保。

據說這不是怕學院賴賬,而是讓學員能明白,人族之所以能與妖魔、巫蠻鼎足而立,正是因為人族的團結。

“這種孤立的形勢其實想要改變也不是不可以,畢竟大家都是讀書人,讀書可以明智,自然可以明辨是非,長久努力,日後未必不可相互交流,但可惜時不我待……”

傅劍寒思量至此只能是苦笑,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要進行童生試,雖然是學院有意如此讓真正有才華的人能一顯身手,從而脫穎而出,但這時對於傅劍寒還真的不是什麽好消息。

“難道就沒有其他什麽辦法了嗎?”

雖然也能想出些許辦法,但都只是杯水車薪,無甚大用。

正在這時候,張芝明卻不知道為何又是再一次前來拜訪。

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前呼後擁而來,而是獨自一人前來,而且正好在傅劍寒也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前來。

“不知道張兄前來所謂何事?”

看著眼前這帶著絲絲淡笑的男子,傅劍寒微微一挑眉就是開口而道,對這可能是在算計著自己的張芝明,傅劍寒可沒有任何的好感,這語氣自然也就頗為的不客氣。

“張兄莫非是要前來催債?若是如此,我只能請張兄多寬限幾日,想來張兄與我同為濟平學院弟子,不會是連這點情面都不講吧?”

傅劍寒雖然不喜歡做口舌之爭,但不意味著他不知道,這麽一開口,就是將那張芝明的一道借口堵死。

張芝明再怎麽不要臉行事,也絕不會連這點臉皮都不要。

“君子有通財之宜,區區十數金在尋常人而言或許已經不少,但對我等讀書人而言,委實不多,若能與君交而為友,區區十數金自然不在話下,縱然全都不要又如何?”

張芝明灑脫一笑而道,根本沒有半點勉強,嚴格說來,若張芝明不算計自己,與之為友其實是不錯的選擇。

不過這時已然如此,當下傅劍寒卻連眼皮子都未曾一動,好似根本不見聽聞出其中的含意,更沒有絲毫回應。

見到如此,張芝明當下又是一笑,完全沒有在意,只是看著傅劍寒緩緩而道。

“這一次我前來正因為恰好所知傅兄囊中羞澀,所以前來告知傅兄,我願借給傅兄百金,待到童生試過後,傅兄再做償還,其中我不取一分之利,只願與傅兄為友,傅兄以為如何?”

“借我百金?”

傅劍寒微微一楞,眼眸閃過幾絲鋒芒,緊緊盯著張芝明好似要將他整個人全都看穿。

但能看到的只有張芝明淡淡而笑的自信。

良久之後,傅劍寒微微閉目片刻,而後眼睛重新一睜,整個人全在一片平靜之中,緩緩而言道。

“既然張兄有此好意,我豈能不領受?若是日後我還不上這百金,那麽我願意鞍前馬後為張兄奴仆,任由張兄驅使。”

張芝明頓時一楞,這本來應該是他該說的才是,這一次他前來正準備來‘軟’的,但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如此順利,傅劍寒竟然會直接言說出來,而且比預料的最好還要好。

自己的意圖就算被其所知,也不敢那麽容易就言說出來才是。

但不得不說張芝明的確是一個人物,當下很快就恢覆了平靜,淡淡地一笑沒有顯露出心中的半點激動,如同平常言語一般開口而笑問道。

“傅兄此言當真?”

“君子一言,快馬一鞭,難道還要我在此立下字據不成?”

文人一諾,重愈千斤,若是強行立下字據,那麽就是撕破文人的面皮,就算欠下了人情也要怨恨不己,也會讓其他文人鄙夷這樣的人。

你不信我就不要借我,既然借我就當信我,這是文人習性。

但也正因如此,若是有人立諾不尊,日後信譽全無,也會受到所有文人排斥,所以文人之間的相互借賬,往往都是一言而決。

張芝明顯然沒有激怒傅劍寒的意思,當下隨口笑語數句將這話笑言開來,而後直接將一張金票遞給傅劍寒,這正可在錢莊中兌換百兩黃金。

而且似乎張芝明這一次真的只是為了相助傅劍寒而來,雙方約定之後,他只坐了片刻就此告辭離開,並沒有更多的要求。

就在張芝明剛剛步出門外的時候,馬原正好急急到來,兩人正好撞見,馬原當下一見張芝明就是惡聲問道。

“你為何在此?”

“呵呵……我只是與傅兄小聚而已,如今我還有要事,告辭。”

相比馬原的惡聲惡氣,那傅劍寒始終是帶著絲絲淡笑,十分客氣,讓馬原發作不得,最後只能以略微兇狠的目光目送張芝明離開。

“馬兄可是有什麽事?竟然如此著急趕來?”

見到馬原喘息甚急,知道他應該是一路跑來的緣故,傅劍寒不由得笑問道。

身為文士,講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,什麽事情竟然是讓馬原如此,讓傅劍寒也不由得有幾分好奇。

一聽傅劍寒一問,馬原當即醒覺過來,趕緊是說道。

“傅兄,若那張芝明前來將錢借你萬萬不可收,其乃不懷好意!剛剛我才知道,學院之中曾是有幾人就是因為欠下張芝明的債務最後無奈聽其所令。你原先的債務不多,我可為你想想辦法,萬萬不可中了他的陷阱。”

顯然,不知道馬原怎麽知道張芝明要如此,前來進行阻止,若說傅劍寒只是對張芝明算計自己有惡感,馬原可以說就是將張芝明恨到骨子裏,同時也怕得骨子裏。

雖然方才面色兇惡,但傅劍寒能感覺到他話語當中的那種怯懦。

“呵呵……真的要說來,馬兄可是來晚一步。”

相對於焦急的馬原,傅劍寒不由得微微一笑,點了點放置於桌上的金票,馬原頓時就明白了傅劍寒是什麽意思。

“哎呀!傅兄你怎麽那麽著急,難道你就不知那張芝明之意?就算……就算你有屈服之意,也該另外換個方法才是!”

不得不說馬原此人的確十分正直,急切到來只有關切之意而無其他意思,並沒有借此打算做些什麽,顯然,怕歸是怕,但這怕顯然是怕傅劍寒重蹈覆轍。

“還不僅如此,我還與之約定在童生試後歸還債務,若不能歸還,今後我為之鞍前馬後服侍,可以說是形同奴仆無異。”

不過相比急切的馬原,傅劍寒卻是高高而坐,甚至有閑暇淡淡一笑,緩緩而道。

“嗯,這還是我主動提出來的,那張芝明當時的臉色也挺有趣的,只可惜他心性非同尋常,很快就是恢覆了平靜,倒也還有幾分可惜。”

一句話頓時就讓本來張口欲言的馬原再也說不出話來,臉色古怪有趣之處,不下於之前的張芝明。

“馬兄,不必心急,且坐下來飲一杯香茗,你是想知道我為何是要如此?”

見到馬原半天沒有恢覆過來,終究是與馬原為友,傅劍寒一指旁邊的椅子而後又親自遞給了他一杯香茶問道。

“這是為何?”

雖然沒有立即品茗,但馬原的確是平靜了許多,催促著傅劍寒趕緊問道。

“銀錢的事情若想想辦法未必不可得,何必為著區區百兩黃金如此?就算如今童生未成,一年下來努力得到百兩黃金也不算難,何必要自己踏入對方的陷阱?”

“若是我不答應,那張芝明豈會放心行事?反而會生出其他鬼蜮伎倆。將時間耗費在這些鬼蜮伎倆上才是真的不值得。他若想要收服我,讓我盡心盡力為他辦事,那麽在已經有了這個約定的情況下,自然不會再用那些小手段。”

傅劍寒侃侃而談,自信而言道,原先的十多金欠賬憑現在的自己其實已經有方法送還,但若賬務上漲到百金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了,可若非如此,如何能讓對方安心?

“更何況賺錢金錢不難,但浪費的時間委實太多,既然有人送錢上門,我豈能不收?至於那約定,若我能取得童生資格,雖有百金之數,難道就取不得嗎?恐怕到時候只要一句話就有人會投資在我身上。”

文人的身份地位可非同尋常,事實上,若能考過童生試,單單只是朝廷獎賞就有數十金之數,而且還只是銀錢,不包括其他,加上傅劍寒的年紀輕輕潛力非凡,想要得到百金的確是容易之事。

但這前提是傅劍寒要能通過童生試!

“傅兄……”

所以在聽到傅劍寒所言之後,馬原的臉色未曾是有半點轉好,反而更見為難,微微頓了片刻,最後還是一咬牙開口說道。

“傅兄,無論如何這話我還是要說。你還是將那張家想得太簡單了,世家之所以是世家,除了傳承之外還有著人脈關系。雖然我不知道那張家的人到底是有什麽關系,但張家如今可是有幾位舉人在,只要憑著舉人的身份施壓,尋常秀才都要考量幾分。雖然童生試會盡量保證公平,但未免不會有些貓膩,若有人暗中說言,恐怕傅兄你更難所取。傅兄,此事萬萬不可,與其冒著此險,不如將錢丟還給張芝明,難道他還敢強來不成?”

聽到馬原之言,傅劍寒沒有什麽大的反應,只是靜靜看著他,良久之後,微微搖搖頭。

馬原此人千好萬好,就是這一點不好,為人膽怯而不拼搏之心,若非其人熱情,傅劍寒恐怕難與其為友,兩人的道謀完全相背。

但在微微搖頭過後,傅劍寒略做思量還是開口言道。

“馬兄,你性情剛直,為人豪爽,更有君子好義之風,但對於自己的信心,卻未免是有些不足之處。須知我等讀書,讀得是書中真義,煉的是自我之心,若連這點信心皆無,如何能斬盡困難,成就文道,在文道之上步步前行?我雖不知那張家勢力如何,但那張家還能一手遮天,將整個東州的人全都影響不成?若真如此,東州還是我衛國第一州?連這濟平學院那張家都無法真正一手掌握,更何況東州?我倒要看看,到時候我取了童生之後,那張芝明是會如何,是與我敵對,還是轉而示好!”

一番話侃侃而談說得馬原頗有些面紅耳赤,無從所言。

若換了一些心性狹小之人,說不定就會拂面而去,甚至變友為敵,但好在馬原心性豁達,一番思量之下反倒是認可了傅劍寒所言,最後帶著一抹苦笑自嘲而道。

“傅兄所言極是,我這知道得越多懼怕也就越多,果然不及傅兄之才也!”

“馬兄這是說我無知者無畏也!”

人的性格不是三言兩句之間就可改變的,或者說改變了之後,就再也不是自己,所以當下傅劍寒也自一笑,隨後起身,周行數步,仰天而道。

“不過我無知者無畏也罷,自信自傲也好,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屈服之人或者也有,但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童生張芝明。不過早學數年,而且難道他為秀才的時候,我還只是一介童生?只許他考取秀才就不允許我考取?到時院試之時,我未必不可與之同為以屆,案首會是誰還尤未可知!”

面對傅劍寒如是而言,馬原顯然無可反駁,只等心頭苦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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